小叔小姑和我虽然是同辈人,但他们的地位要高一点;尽管和他们交情不深,但因为他们和自己丈夫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所以从理论上说来我和他们很亲密。那些美善谦顺的妇人,能依据道义和婆家人笃亲交好,崇尚恩情互相援助,让自己的美德彰显出来,让自己的过失掩盖下去,这样不但得到公婆的称赞,也获得丈夫的嘉奖,好的名声能在邻里传扬出去,自己的父母也会感到光荣。那些不够聪明的妇人,在小叔面前就托名自尊、高傲而不知谦虚,在小姑面前就仗着丈夫的宠爱骄傲自大。骄盈傲慢都表现出来了,哪里还能和睦相处!道义和恩情都乖离了,哪里还能得到好的名声!这样的话,做得好的地方会被别人忽视,有过错了会被别人宣扬,如此一来,婆婆会感到愤怒,丈夫也会不高兴,不好的名声布扬在外,耻辱不好的事情都会归咎在自己身上,自家的父母因此而蒙羞,自己丈夫也会因此增加烦恼。可见,能否处理好与小叔小姑的关系,是自身荣辱彰显与否的根本原因,怎么能不谨慎对待呢!要求得小叔小姑的欢心,最关键的是要做到谦虚和敬顺。谦虚是美德的把柄,敬顺是妇人的品行。做好这两点,就足以和小叔小姑和谐相处了。《诗经》说:“在彼处无人怨恶,在此处亦无人厌烦。”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叔妹:即小叔和小姑,《尔雅·释亲》:“夫之兄为兄公,夫之弟为叔,夫之姊为女公,夫之女弟为女妹。”语出《论语·雍也》:“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此外《周易·系辞下》也有相关记载:“子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后汉书》所录《女诫》此处作“嫂妹”,明代张居正的《女诫直解》以及王相笺注的《曹大家女诫》均作“叔妹”,或因上下文作“叔妹”更为恰当,因而此处亦作“叔妹”。敌:《尔雅·释诂》:“敌,匹也。”意谓与小叔小姑为同辈。淑媛:《尔雅·释诂》:“淑,善也。”《说文解字》:“媛,美女也。”《后汉书》所录《女诫》此处作“于嫂则托名以自高”,今作“于叔则托名以自高”,理由同③。谦则德之柄:语出《周易·系辞下》:“谦,德之柄也。”射(yì):厌。
上一篇“曲从”讲的是如何处理和公公婆婆的关系,而本篇则进一步深入剖析影响媳妇和公公婆婆关系的重要因素。班昭认为,公公婆婆对媳妇的总体印象容易受到小叔和小姑的影响,因而要处好和小叔、小姑的关系。在现代社会,女性固然无需出于功利目的,刻意地讨好夫家人。但正所谓爱屋及乌,既然和夫家人结成了姻亲,关爱小叔、小姑,处理好和他们的关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班昭认为,要求得小叔、小姑的欢心,关键在于做到“谦”和“顺”。“谦”即“卑弱”篇中提到的“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顺”即“敬慎”篇中提到的“夫顺非它,宽裕之谓也”“宽裕者,尚恭下也”。换言之,所谓“和叔妹”之法,亦非别有它法,正是妇人修身所应持守的“卑弱”之道。
闺范
[明]吕坤(著)
黄冠文、宋婕(译注)
导读
《闺范》作者吕坤,字叔简,号心吾、新吾,晚号抱独居士,河南宁陵人,生于明嘉靖十五年(公元 1536 年),万历二年(公元 1574 年)以殿试三甲第五十名赐“同进士出身”,曾任山东参政、山西按察使、陕西右布政使、右佥都御史以及刑部左、右侍郎,卒后获赠刑部尚书。
吕坤“刚介峭直,留意正学(《明史》)”,与沈鲤、郭正域被合称为万历年间天下“三大贤”。由于吕坤生性耿直,处事刚正不阿,他在参政期间得罪朝中小人。(《明儒学案》:“每遇国家大议,先生持正,不为首鼠,以是小人不悦。”)后来,他因《闺范》一书被卷入史称“妖书案”的政治斗争之中,随后托病辞官居家,直至万历四十六年(公元 1618 年)卒于家中,终年八十三岁。
吕坤一生诲人不倦,著述颇丰,传世作品包括《呻吟语》《去伪斋集》《实政录》《四礼疑》《四礼翼》《黄帝阴符经注》《闺范》《交泰韵》《疹科》等十余种,内容涉及哲学、政治、经济、教育、音韵、医学等领域。《明史》谓其“所著述,多出新意”。所谓“多出新意”,是指吕坤的著作之中多有思想独到之处。这与他的治学方式有密切的联系,《明儒学案》对之有如下的记载:“先生资质鲁钝,少时读书不能成诵,乃一切弃之,澄心体认,久之了悟,入目即不忘……一生孜孜讲学,多所自得,大抵在思上做工夫,心头有一分检点,便有一分得处,盖从忧患中历过,故不敢任情如此。”
可见,吕坤的学术以“自得”为宗,尤其注重省察克治以及切身体认工夫,这与当时理学末流空谈性理、死背经书的书呆腐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因而能在学问方面有创新独到的见解。吕坤学术思想的独到之处尤其体现在他对女性伦理道德观念的思考之中。较之于前人,吕坤更加看重女性的人格尊严和权益,尤其重视女子教育,曾撰著《闺范》《闺戒》、刊刻《女小儿语》(吕坤之父吕得胜撰)等专门用于训诫女德的读物,又在《四礼翼》中专门辟有“女子礼”“妇人礼”备述前人之所未发,在女子教育方面可谓是建树良多。《闺范》成书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