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章意同
《周礼》以仲春②婚姻,盖天地发生之际,正夫妇会合之时,此女素有贤声,故诗人见其嫁而美之如此。人家娶妇,固以继嗣③为重,亦以宜家③为先。若不为贤妻,则见弃于夫子,是不宜室矣。不称良妇,则见恶于舅姑④,见非于娣姒⑤、兄弟、姊妹,见怨于下人,则不宜家矣。如此而不出,则为一家之凶;如此而被出,则为终身之苦。于归之道,所系重哉!故淑女必为良妇。妇人不良,观于为女而可知矣。
周朝的礼制规定人们在仲春的时节结婚。因为仲春是天地生发万物的时节,正适合夫妇共结连理。《桃夭》中所说的女子向来有贤良的名声,诗人看见她出嫁了,便创作了这首赞美的诗歌。人们娶媳妇,固然要看重女子生儿育女方面的能力,但首先要考量的是女子能否让家庭和谐美满。若女子不能成为贤良的妻子,便会被丈夫抛弃,这便不能实现家庭美满。若女子称不上是贤良的妇人,便会被公公婆婆嫌弃、被娣姒以及夫家的兄弟姐妹非难、被下人怨恨,这也不能使家庭美满。对于这样的女子,丈夫若是不把她赶出家门的话,会让她成为家里的祸害之源;女子若因此而被休弃的话,会遭受一辈子的痛苦。所以说,嫁娶之道,关系是那么的重大啊!一般说来,在家娴淑的女子将来必定会成为贤良的妇人。所以说,妇人若是不贤良的话,从她为人闺女的时候便能看出来。于归:女子出嫁。仲春:春季的第二个月,即农历二月。继嗣:指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宜家:使家人各得其宜,家庭和谐美满。舅姑:妇人称丈夫之父为舅,称丈夫之母为姑,即公公、婆婆。娣姒:同嫁一夫的诸妾之间的互相称谓,年长为“姒”,年幼为“娣”。另一种说法是妯娌之间的称谓,兄妻为姒,弟妻为娣。
在古人看来,妇人的职责除了料理家务事以外,重要的是能够生育儿女,而一个称职的妇人则首先要能处理好和夫家家庭成员的关系,是谓“宜其室家”。对于现代人而言,妻子若能做到“宜其室家”,和公公、婆婆、兄弟妯娌相处融洽的话,也能促进夫妻关系的健康和谐发展。
◎南有乔木[上竦无枝],不可休息,汉有游[出行]女,不可求[引诱]思。汉之广[水宽]矣,不可泳[潜渡]思。江之永[水长]矣,不可方[筏渡]思。
翘翘[音乔,秀起]错薪[棘茨错杂],言刈①其楚[初五切,小刺木]。之子于归,言秣[音末,喂也]其马[叶亩]。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第三章意同。
女子出游,本有可求之机,往日游女,无不可求之事,何也?彼其柔情媚态,本欲致人,故狎客、狡童②,无不求合,此江汉③之旧俗也。一被后妃窈窕之化,顿改前日淫荡之心,身虽逍遥行乐,貌则端庄静一。行人见之,可敬而不可亵,可爱而不可犯。故言乔木上竦无枝,则无荫可息,游女德容静正,则无因可求。真如汉水宽阔,谁能水中暗渡?真如江水流长,谁能水上桴浮?我爱其德,敬其人,何以尽仰止之情乎?所愿出嫁之日,为之秣马,亦所甘心耳。此游女也,身不在深闺重门,俗从来轻交苟合,而德容一正,望者邪消。乃知女子失身,必有可求之道,彼求我者,亲爱则有之矣,而不昩之良心,以我为丧德而鄙之耶?以我为有德而敬之耶?爱身者可以思矣。
女子外出游玩,本来就会让男子有可以追求的机会。旧时在江汉之地出游的女子,没有不可追求的。为什么这么说呢?那些女子出游时显露出温柔妖媚的情态,本来就是想招致别人的追求。因此,那些好色的男子见到出游的女子,没有不上前求取偷欢苟合的。这是江汉地区旧有的风俗。然而江汉地区的女子一旦得到了后妃贞静贤淑的教化,顿时改变了以前浪荡的心态,出行时虽然悠然自乐,但容貌依旧端庄娴静。行人看见了,心生敬重而不敢亵渎,心生怜爱而不敢侵犯。
因此《汉广》这首诗歌说道:高大的树木直耸上天而没有枝桠,没有树荫供人休息其下,这便犹如出游的女子容貌娴静端正,让男子没有可乘之机。(对于这种行为举止合乎礼仪的出游女子,诗人感叹道:)真的就像汉水一样宽广,谁能在河中潜泳偷渡过河呢?真的就像长江一样水流绵长,谁能乘坐木筏在上面浮游呢?我爱戴她的德行,尊敬她的为人,怎样才能穷尽对她的仰慕之情呢?只希望在她出嫁的时候,能够为她喂马,如此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