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天然的音尺为“春水”一尺,“船如”一尺,“天上坐”又一尺。其切音在“春”“船”“天”“坐”四字上。但其平仄底位置则迥异:
春水船如天上坐
此则当读如“平仄平平平仄仄”,与上之“浮切浮切浮切浮”,显难印合。观此已可知平仄之非音尺也。且音尺必有一律之长度,而每句之音节又须有一律之数目;今于平仄中,绝无规律可寻。若按英诗iambic trimeter以定平仄,则平仄又乱:然则平仄既不能合于浮切之音响,又无整齐之节奏。其非浮切之类,无疑矣。
大概音尺(即浮切)在中诗当为逗。“春水”“船如”“天上坐”实为三逗。合逗而成句,犹合“尺”(meter)而成行(line)也。逗中有一字当重读,是谓“拍”。“春”“船”“天”“坐”着拍之字也。至于平仄,乃中诗独有之物;因四声亦惟中国文字所独具,平仄出于四声者也。平仄出于声,而浮切属于音。声与音判若昼夜。是以魏来之说,牵强甚矣。
中国诗不论古近体,五言则前两字一逗,末三字一逗;七言则前四字每两字一逗,末三字一逗。五言底拍在第一、三、五字;七言在第一、三、五、七字。凡此皆为定格,初无可变通者。韩愈独于七古句中,颠倒逗之次序,以末之三字逗置句首,以首之两二字逗置句末,实为创法,然终不可读。如《送区宏》之:
“落以斧,引以 微。”
“子去矣,时若 发机。”
又如《陆浑山火》之:
“溺厥邑,囚之 昆仑。”